福州的四月天,正是春光烂漫的季节。
一向没什么烟火气的向阳巷老街,这时却有好几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在一户宅子门前盘桓。
向阳巷本来都是一些达官显贵,富商巨贾的家宅,可这里的院落毕竟都小了些,这些贵人发达之后就都搬到了更宽敞更显贵的宅院里。
这里留下的多半都是负责日常打扫的仆役,而且大多也不常驻,只是每个月来几天,维持院落不颓败罢了。
所以当这伙人出现在这老巷子里,但凡屋里有人的都会出门来看上一眼,见到这场景大概也就知道,是来了新邻居。
一阵敲门声之后,那宅子内出来一人,同样是头戴方巾,身穿素袍一副学子摸样。
“子云兄,你真是好生不地道,怎么搬来了福州也不跟我等说明。害得我跟弘毅兄几人还去你乡下的草庐找你,实在该打。”
“不器兄,弘毅兄,诸位,实在是抱歉。小弟也是刚搬进此处的族中老宅,本来打算先洒扫一番,再去拜见各位兄台,哪想到?”
“好你个陈子云,这还当我们是同窗好友吗?既然是乔迁,自然要早早通知我们,难道我们能不帮把手。
不器兄,你说这人是不是中了案首,就看不上我们几个了。”
这位被陈子云称做弘毅的老兄,年纪不大却是满面的胡须,声音也是异常的洪亮,要不是脸上还算白净,就好比个猛张飞的形象。
“弘毅兄,弘毅兄,你这不是折煞小弟吗,几位兄台的同窗之谊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。”
陈子云连连拱手,表示歉意。
“哈哈哈,弘毅兄,稍安勿躁,想来子云不是这般人。”
那名为不器的书生笑呵呵的解释了一句。
“你们几个,还不进去给子云兄帮忙收拾。”
叫不器书生吩咐了随着他们来的几个小厮道。
一众小厮跟陈子云见了个礼,就从侧面进了宅子。
“福伯,先赶紧擦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出来,有客到了。”
陈子云也连忙转头吩咐自己的老仆人道。
被陈子云称做福伯的老仆人,本来正在院子里的井中打水,听见自己主人吩咐,连忙就往客厅去了。
陈子云,名英,字子云,幼年成孤,这老仆人是陈氏家族里派遣来照顾年幼的他的。
陈氏一族在福州也算是数得着的大族,现在虽然没有人在朝中当官,但是族谱上记载着,从汉末开始他们家族便已经存在,最辉煌的时候还有人官至极品。他们福州这一支往上了数也是能跟那位《登幽州台歌》的陈子昂,陈伯玉扯上关系。
陈子云虽一直不怎么信这些,但族中长辈对于子弟们的进学确实是上心的,乡里也有好些个出生陈氏家族的举人、秀才。
他现在刚搬进来的这宅子,就是一位陈氏家族里的举人长辈的老宅,见他得了案首赠送给他的。
不过现在虽然是白送的,可这份情却是要记下的,以后更是要还的,要不然就算他陈子云以后封侯拜相,在这乡里的名声也只能是个不讲情分的。
好在陈子云从小就聪明,尤其是在读书进学这一项上更是出众。陈氏宗族里的老一辈们之所以愿意在他身上费心思,三分是看在她父母的情分上,七分也是看中了他的才学。
十八岁的秀才,还是案首,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。大多数人考了一辈子也没能考上,所以在考场上往往能看到那些已经白发苍苍的,还跟自己孙子辈的人一起考试的。
但一旦中了秀才好处也是多的,不但能免除徭役田税、见官不跪、遇罪不轻易处罚、出门游学的权利,而且像陈子云这样出类拔萃的,公家还会每个月提供粮食。
这也意味着陈子云从此以后也不用再依靠陈氏族里出公粮养活他了,甚至还能借着他的名头免了族里的好些税赋。
虽然这在明面上是不合法的,但是作为潜规则,家族里把一些田产挂到陈子云的名下,公家也不会说什么,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。
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要靠功名,为什么陈氏家族愿意养陈子云这个父母双亡的孤儿,投资不就是看中了后期的回报吗!
陈子云陪着几位找上门来的同窗在有些陈旧的客厅里聊着,从一开始恭喜他中了案首,聊到这宅院的添置,随后就聊到了福州城西门附近新开那名为“聚贤雅叙”的青楼。
至此话头就再也收不回来了,尤其是那位弘毅老兄,眼里都开始泛起红光了。这道不是说这位仁兄是多么的好色,这聚贤雅叙也不是寻常的妓院。
更像是文人墨客聚会休闲的场所,但是才子佳人古往今来都是美谈,文人聚集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几位,懂得弹琴赋诗的红粉知己相配,要不然岂不是无趣。
而这样的地方,不但人美,就连酒水,果品,佳肴也都是一等一的。这样的地方经营也不全看人钱财,他们打着的名号也是附庸风雅。
要是一般的商贾去了,当然也能上楼,但这消费却是真的挥金如土。而要是像陈子云这般的当年案首过去,不但可能分文不收,要是能有佳作,或者题词一首,甚至还有润笔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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