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午后,似乎时间过得特别漫长。热浪袭来,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的,除了各种空调压缩机运转的机器声,就只有几声突兀的蝉鸣了。
老城区拐角的便利店里,年逾古稀的老陈头摇着蒲扇,懒洋洋地躺在他那张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躺椅上,嘴里偶尔哼出几声不太标准的京剧。只有头顶那一盏“嘎吱嘎吱”作响的小吊扇,仿佛才能吹开他脸上斑驳的皱纹。
“叮铃~~”推门而入的声响,划开了小屋里的平淡时光。
来人是个不过20出头的年轻小伙。黝黑的皮肤,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。身上的短袖和短裤虽然有些破旧,但却清洗地干净整洁。小伙子虽然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,但面容冷峻,尤其一双漆黑的眸子,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与坚毅。
小伙子将头上的破了几个大洞的草帽挂在身后的门把手上后,便熟练地打开了手上的编织袋,开始清理起里面的东西。
老陈头似乎知道来人是谁,连眼皮都没有张开,只是微微指了指身边的墙角。便又继续躺下,摇起了手里的蒲扇。
“一共是13个易拉罐,9个玻璃瓶,还有几个烟盒。”
小伙子声音平淡,将东西整齐码放在老陈头指定的位置后,准备转身离开。
“等等,别急着走。”
小伙子闻声顿住了身形,转头看了眼老陈头,不知道对方突然叫住自己为了什么。
“喝瓶饮料再走,这么热的天,也不怕中暑。”老陈头指了指冰柜,声音低沉,却有着不用质疑的威严。
“谢谢,陈大爷,我不渴。”男人微微动容,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还是婉言谢绝。
“李末!!听人劝,吃饱饭。叫你喝你就喝,老头子我请你喝瓶水的钱还是有的。”老陈头似乎有点动怒,已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。
李末苦笑着,也不再推辞,快步走到冰柜前,扫了一眼零星的货架,随意拿了瓶饮料。
“谢谢您老了,我拿回去给我妹妹一起喝。”李末冲老头答个谢,扬了扬手里的饮料,再次转身离开。
“等等,先别走!!”身后老陈头不依不饶的又叫住了李末。
“您老还有吩咐?”李末虽然有点不解,还是走了回来。
“你得在这把饮料喝了,至少得把盖开了。谁让你偏偏选了这瓶饮料。”
“啊?为什么啊?这瓶饮料很贵吗?那我换一瓶吧。”
外面这么热的天,开了盖的饮料再拿回家,就没法冰凉爽口了。再加上本来就是别人请客,自己再挑个贵重的东西,就太不是抬举了。想到这里,李末就准备换一瓶饮料。
“不用,这就不是钱的问题。你看看那个。”老陈头拦住了李末,顺便指了指门口那张新帖的海报。
李末这才发现便利店的玻璃窗上,新换上了一张巨幅海报,几乎占据了整个玻璃。
海报上呈现出一个坐落在森林里的巨大祭台,数十个身着不同装备的男男女女背靠一圈,神情严肃的监视着周围环境。拉弓搭箭的射手,力劈华山的战士,反持匕首的盗贼,高举法杖吟诵的法师。一个个形象鲜明,宛如真人一般。光是看这虚拟的画面,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。
居中一行广告语格外醒目:
“起源”来临,属于全人类的第二家园。全新虚拟网游,给你不一样的人生!!
“你手上的饮料可以抽游戏头盔,虽然比不上更高级的游戏座椅和游戏生态仓,但也是价值不菲的稀罕玩意儿。”老陈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李末扫了眼海报右下角,果然,一行小小的字——“喝XX饮料,抽游戏头盔”证实了老陈头的话。
“游戏我老头子是看不懂了,是你们年轻人的东西,不过这概率低了点,能不能中就看命了。。。”
老陈头还在感慨,李末已经把一个瓶盖递到了他面前。
“用完的盖子不用给我了,赶紧回家吧,这么热的天,安丫头该念你了。”老陈头也没低头看,自顾自地说着。
“不是,我中奖了!!”李末拿起瓶盖,特意在老陈头眼前晃了晃。
“什么?你中奖了?”
老陈头这下才回过神,小心翼翼地接过瓶盖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花镜戴上,颤颤巍巍地端详起来。
“确实中奖了,你小子看来走大运了。稍微等等,我联系公司送奖品过来。”老陈头将瓶盖塞回李末手上,转身就去柜台打电话了。
直到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游戏头盔放在李末面前,他才相信这一切不是做梦。毕竟他这一辈子,从没有像今天一般走运。
老陈头也忍不住凑近端详,嘴里念念有词,一张干枯的老脸上,如同盛开了花朵一般。
“陈大爷,没有您的饮料,我也没法中这大奖,我想再麻烦您一件事。”李末咬咬牙,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。
“放心,这玩意内置了动力源,无线接收信号的同时也能完成充电,你回家也能玩。”陈老头此刻又戴上了那副老花镜,费力地看着说明书,没有察觉到李末的真正意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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