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朝,江南与江东交界之处,有一座风月圣地,叫做雨陵城。
怡红院、红袖馆、春香阁、醉雨楼、吉庆班……从城南到城北,各『色』风月合计千百,从太祖到武宗,雨陵春光名闻天下。
您要是有兴致到雨陵城走一遭,可千万别走错了地方,按明朝的行规,风月之所分五等,一等称作院,二等称作馆,三等称作阁,四等称作楼、五等称作班。
您要是去了怡红院,就得拿出花前月下情深意长的涵养,赏月观花,『吟』诗作对,真真切切做一回才子佳人的美梦,郎情妾意正浓,自有巫山云雨相应,可千万别心疼银子,也别拿出一副急不可耐的饿鬼模样。
您要是到了红袖馆,那就得拿出临危不惧从容不迫的淡定,柔情蜜语留到枕边再说,海誓山盟且到床帏再问,馆里的姑娘也会吹拉弹唱,但吹弹的不是琴箫,而是足下的三寸命根,狭路相逢,各显神通,横竖都是一夜销魂,能支撑多久全凭您的造化。
您要是去了吉庆班,那就得拿出十万火急千钧一发的魄力,三百个铜钱,两炷香的时间,明码实价,多说无益,能鏖战几个回合全看您的本事,班里的姑娘也没那么多才智,只等在战场上见个高低输赢,要是扯两句闲话,调两句闲情,这钱袋只怕要受罪了。
大雨方休,雨陵城更增添了几分妖娆,苦等了半天的鸨儿们憋足了力气,恨不得把被大雨耽误的生意一口气赚回来。怡红院的佳人弹起了琵琶,这里的姑娘以才艺取胜。潇湘馆的姝丽点起了红烛,这里的姑娘以花样新奇闻名。鸾香院也送出了千娇百媚的花林粉阵,这里的特『色』就是一个字,香!特制的脂粉,配着勾魂摄魄的『药』引,远隔数里,都能闻到那欲罢不能的芬芳。
十几个妙龄佳人,站在宽敞大气的朱楼之上,有的摇着蒲扇,有的吃着瓜果,有的拿着绢帕懒散的做着刺绣。来往的路人循着异香驻足观望,楼上的佳人垂下眉宇脉脉含情,可别指望这群美人会像墙花路柳一样,强拉硬拽招揽生意。鸾香院是雨陵城一等一风月场,往来的客人,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巨贾,最起码也得是有些名望的风流才子,若是普通百姓,只怕连大门也进不去。
『色』艺双全是鸾香院的基本素养,生意也无须招揽,到了黄昏自然满客。这些站在朱楼上的姑娘还算不得上品的佳人,像烟翠、牡丹、月红这些最红的姑娘眼下都在上房里服侍一位贵客,这位贵客的名字,叫做白冉。
这个白冉一无官爵,二无钱财,三无功名,眼下却能被几个绝『色』娇娘侍奉着,对着美酒佳肴,以风卷残云之势大快朵颐。
原因只有一个,鸾香院的老板娘病了,不是普通的病。
而白冉会治病,而且专治别人治不了的病。
他是术士,能捉鬼,能驱邪,能算命,能看病,能推卜吉凶,还能逆天改命,只要你能出得起银子,他就无所不能。
当然,前提是你信得过他。
白冉喝了一杯酒,『摸』着烟翠姑娘的小手,道:“要不是看在你满心诚意,像这种地方,我死活都不来。”
“瞧你这话说的,”烟翠姑娘又给白冉倒上了一杯,把脸蛋贴到白冉脸颊,柔声道,“我们这怎么了?可是哪里招呼不周了?难道还怠慢了先生不成?”
白冉带着满脸的惆怅和无奈,从盘子里扯下来一条鸡腿,大口的嚼了起来。
吃完了鸡腿,白冉抹了抹嘴上的油渍,道:“不是我看轻几位姑娘,只是像我这样的身份,不应该来这样的烟花之地,一来有损修为,二来也有损名声。”
烟翠撅起嘴,娇嗔道,“这雨陵城里,谁敢看不起我们鸾香院?知府大人都是我们的常客,怎么能说有损先生的名声?”
“浅薄!”白冉冷笑一声,又扯下了一只鸡翅膀,“凡夫俗子,怎能与我白门术士相提并论?”
一名叫月红的姑娘在旁边低声问道:“这人谁呀?说话这么张狂!”
另一位叫牡丹的姑娘在旁回应道:“天桥底下找来的,号称能行医,也会看相,还能抓鬼驱邪什么的。”
月红嗤笑一声道:“这不就是江湖术士么?你们还真把他当宝了。”
牡丹道:“话不是这么说,我们可亲眼见过他的本事,天桥底下有个要饭的,生了一脸烂疮,他就上去『揉』『揉』捏捏,这眨眼的功夫,脸上的疮全都好了,白白净净的,连个疤都没落下。”
月红嘴一撇,摇摇头道:“我猜那个要饭的肯定是个托儿,你们呀,肯定是被这个江湖术士给骗了。”
咚!咚!
两个姑娘正在说话,忽听白冉敲了两下桌子,牡丹一惊,知道白冉听见了她们刚才说的话,赶紧扯了扯月红的衣襟,月红没当回事,拿起酒盅,带着一脸讥讽,轻轻抿了一口。
“术士不假,身在江湖也不假,可要说江湖术士,就大错特错了。”白冉拿起酒杯,也喝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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