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都城外的风如黄锻,携带来的沙尘直往口鼻中灌。拨开一道风帘,可窥得其中人如蚁兽迎风而行,众生皆苦为一口食粮奔波。
拉近细观,只见一少年立于人群之中,头上裹着块麻布,仅留露出一双眼睛,炯炯有神望着城门楼上的牌匾。
“八年过去,还有人记得我吗?”李欢苦笑一声,解开麻布,随手系在脖子上。
“我从来不属于这里,蔚蓝星球呦,想尽办法也回不去。”
李欢身穿一袭道袍,虽为粗布所制,但极为整洁,
清澈的眼睛四处巡视,长身玉立,如标杆般挺直。
“喂,那小子发什么楞啊。”城门卫兵斜着眼睛,见李欢挡住进城的路,催促道,“快报上名来,进城所为何事?”
李欢淡然一笑,略一思索道:“姓李名二,进城...寻亲。”
在花名簿上画押之后,他无心欣赏巍巍大气的城门楼,快步走进城中。
城里面又是一番天地,只见青石铺就的地面,向四方开去,直延至宫城之外,一路上店铺林立,应有尽有,无愧是繁华帝都。
道路上川流不息,挑担赶路的,赶骡送货的,逛街消遣的,人挤人脚碰脚。
正是细针也塞不进去之际,一匹快马由南至北,张扬跋扈的撞开行人。
引起一阵鸡飞狗跳,那骑手骑术娴熟,马也非下品。
二者互相配合,纵身一跃,落在木台之上。
街上的行人、商贩围拢过来,一个个脸上写满八卦。
游玩闲逛之余,他们很乐意增添一些谈资。
围观的人堵着路,李欢懒得跟他们挤,便朝那骑手看去。
骑手相貌虽丑,但谁也不敢小瞧他,因为他是飞鱼卫。
黑色官帽白玉束带,锦绣官衣猩红袍子。
骑手从马上跳下来,盛气凌人道:“飞鱼卫令下,叛贼枭首,悬街示众,以儆效尤。”
言毕,端出一方木盒,缓缓揭开盖子。
李欢凝神细看,脸上现出讶异。
那木盒中,赫然是一颗人头,上面血泪斑斑,没有一块好皮,生前受了不少苦难。
“杀完一批,又来一批,那国贼是什么香饽饽,有这么些人为他送命,呸,无耻下流!”
“一人之下,万人之下,还想着叛国,是想坐龙椅不成,枉费我们为他修庙祈福。”
“功高震主,人前显贵,也是活该!”
“哎呦,这不是国贼府中的仆人吗!”
常财主扔掉小扇,一拍大腿道:“不是回家省亲去了,何苦来哉,出这个鸟头,白白丢了性命。”
常财主只顾感叹,没发觉周围的人,慢慢将他孤立出来,等他回过味,已是枷锁在身。
他的手被上缠一条锁链,骑手握着锁链一端,一把将常财主拽倒在地。
“同情逆贼,当街斩首!”那骑手厉声道,言语间没有一点人味。
他细目如电,目光扫过之处,黎庶无不垂首低眉。
“冤枉啊大人,饶命啊!”常财主已是大小失禁,畏缩在地上只求活命。
围观群众眼神麻木,更有甚者在心中暗暗叫好,这种是素日里在生意上,跟常财主有间隙的。
谁也没有留意,人群的外围潜藏着一批鹰爪。
这些人是飞鱼卫的编外人员,待遇等同飞鱼卫二把刀。
平日里主要负责打探消息、追踪觅影,也负责收集百姓言论,是黎庶们最为讨厌的狗腿子。
面对常财主的哀求,骑手无动于衷,抽出随身佩刀,朝常财主的脖子一挥。
雪亮的长刀带出一抹鲜血,迸溅在围观的行人身上,但谁也不敢发出一言。
刚才高谈阔论的几个酸儒,无不庆幸屠刀没落在自己身上。
这风声鹤唳的年月,何必为他人强出头。
李欢死死盯着木盒中的人头,先是疑惑后是惊诧。
这是他家中的仆人,千百名中的一个,稍微有点印象。
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,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,王府像是遭遇了大变故。
李欢心里惴惴不安,好不容易被老道赶下山。
回到繁华京都,就是想做个纨绔世子,遭遇变故了?玩我呢!
他从人群中挤出去,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,飞快往王府奔去,得去查探一下,到底王府遭遇了什么!
沿路上的府邸宅院,对号入座归入记忆,高宅大院依旧,只是大都换了门匾。
李欢越发的心神不宁,一时没察觉出,后面尾随着一名狗腿子。
柳色青青,艳阳高照,世间万物极尽美好,李欢没心思看上一眼。
他到王府周围停下脚步,看到的是一片荒芜,惊天霹雳直击心里。
他四下望去,记忆中的亭台楼阁,化为一片灰烬。
断壁残桓荒草丛丛,兀自在那哭诉凄惨的境遇。
“怎么会这样,我好不容易习惯这个世界...”
李欢踉踉跄跄,身子一软靠在柳树上,强忍住眼中的泪水。
李欢从来没向人吐露过,他来自一个发达的文明社会,那里高楼大厦,科技发达,有很多消遣的玩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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