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天磊是个皇帝。
将满十八。
还未举行登基大典。
他此时站在远离京城的山道上,脖子上横着一把刀。
刀锋冰凉,持刀歹人的口音带着古怪的腔调——
“退出史张,不然傻了他!”
凤天磊暗中挑眉。
退出十丈?
不然杀了他?
前方追来的几名男女纷纷停下脚步。
为首者是一名劲装少女,浅麦肤色,眼眸极亮。
“怎么办?”少女身后的同伴低声问她。
叶扶波默不作声,朝同伴打了个手势。
“快退!”歹人将刀锋往下压了压。
叶扶波毫不犹豫,带着同伴朝后挪开。
她两眼紧盯歹人,只见对方目光游移,似乎往左侧偷偷瞟了眼。
她跟着不动声色瞧过去。
左侧立着一匹骏马,鬃毛飘逸,身高腿长。
它紧挨着被挟持的人质,应当是他本人的坐骑。
叶扶波的右手随着后退的姿势摆到身后,轻轻抚上后腰。
歹人见这几人退远,一把推开凤天磊,踏上马蹬。
凤天磊身形一晃,眼看就要摔倒。
歹人整个身体从他倾倒的身侧露了出来。
一道寒光迎面而至!
凤天磊眼睫微闪,就听身后响起一声惨叫。
伴着“咚”的一声重物坠地,歹人栽倒在凤天磊身旁。
凤天磊不着痕迹朝旁避开,这才转头细瞧。
歹人狂嚎着满地打滚,两手紧紧捂在胯下。
地上血迹斑驳,一把锋利的峨嵋刺插在土中。
凤天磊看着歹人被血迅速浸透的腿根,眉梢微微一动,只觉自己身下似乎也传来隐痛。
——都是男人,最懂那二两肉的脆弱。
一双纤长的手在这时将他扶起,“没事吧?”
凤天磊顺势起身,眼中映出少女安抚的神情。
他朝她摇了摇头。
叶扶波松了口气,走过去拔起自己的峨嵋刺,扭头对同伴道:“把人带走。”
几名同伴一拥而上,将地上的歹人五花大绑,抬起来就走。
叶扶波正要跟上,想想又停下脚步。
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油纸包,转手递给凤天磊,“橘红糕。”
凤天磊好奇地看向她。
叶扶波将油纸包塞进凤天磊手中,“刚才吓着你了,给你压惊。”
说完,她不再多言,跟着同伴们一道离开。
目送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,凤天磊这才打开手里的油纸包。
棕色油纸上躺着一堆拇指大小的软糯糕点,雪白的米粉裹着淡淡橙红,闻起来清香扑鼻,令人生津。
“这是悬州特产,”有人从高高的树顶跳下,“他们那边喜欢用来配茶。”
凤天磊拈起一颗糕点,“十七,我记得你最爱吃甜的?”
名唤十七的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凤天磊将油纸重新包好,“咱们来不及去悬州,正好留着路上吃。”
“那些人是悬州镇海卫的装扮,”十七望着叶扶波等人离开的方向,“从服饰上看,领头的那位姑娘应当是名校尉。”
大昱自开国起,便许女子为官,无论男女,文臣都需参加科举,唯有武官除了武举,还可通过举荐入伍。
“她瞧上去与我差不多大,这个年纪能够成为校尉,若非本事过人,便是家中有武将。”凤天磊看向地上那滩血,“别的不好说,劲道和准头不错。”
“她用的武器是峨嵋刺,”十七道,“这种武器最适合水中近战。”
“她对属下能够令行禁止,应当有几分真本事,”凤天磊想起方才的情景,“那个挟持我的歹人口音奇怪,不像是大昱人。”
“或许是偷渡来的海寇?”十七拧眉,“东海一直不太平,最近几年大小打了近百场。”
“我记得悬州镇海卫的将军是吴启芳?”凤天磊道。
“正是。”
“我在北地听过他的事迹,据说是个常胜将军,”凤天磊轻声笑了笑,“可惜一直没能收回礁州六岛。”
他的口气带了几分微妙,十七听出他话里的不以为然,正要接话,又听凤天磊自言自语说了句,“不好,我又开始骄傲了。”
十七默默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。
眼前的帝王虽然年轻,却从小长于军中,又刚从北地战场下来,论起军务,没人比他更清楚个中门道。
“走吧。”凤天磊摸摸耳垂,“耳朵老是发烫,姑母肯定又在念我。”
十七轻笑,“您再不回京,大长公主就要顶不住了。”
京城中。
斜阳照着黑色檐瓦,御书房内,当朝大长公主一袭华服,斜靠椅背,桌上扔着摊开的折子和半干的毛笔。
她屈指敲敲桌面,美艳无双的脸上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,“陛下还未到京么?”
守在一旁的徐太监躬身应道:“这几日城门守卫时时留心,暂未发现陛下踪迹。”
大长公主长叹一声,起身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。
徐太监朝前挪了半步,“大长公主需要何物?老奴这就派人去取。”
“我要回大长公主府。”大长公主朝书案上扫了眼,收回嫌弃的目光,“这么晚了,驸马定会担心我回程路上不安全。”
徐太监苦笑地拦在她身前,“陛下临走前特地交待,他不在的时候请大长公主代为摄政,今日的折子还未批完,大长公主不如再多待一个时辰?”
大长公主眉心微蹙,捂住胸口,“徐公公,我都这把年纪,实在吃不了坐御书房的苦,陛下近日便回,这些折子不算太急,等他回来处理也是一样,你就让我回去歇一宿再说。”
“大长公主,非是老奴不肯让你歇息,但明日便是大朝会,万一大臣问起折中所奏之事,您该如何作答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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