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天宝九年初春,寿王府。
庭院之中,有一棵巨大的梨树,还没有发芽。
天阴沉沉的,雨滴砸在身上很冰凉。
一个锦衣玉佩的中年披散着长发,任凭雨点打在身上。
他面孔扭曲,手指抓进手掌皮肉,仰头望着阴沉的天,无数雨珠从天空洒落。
他发出阵阵悲鸣。
“老天为什么对我如此残忍?王妃被最亲的人夺走,现在,我的好兄弟,好舅子也要离我而去了。”
李瑁失魂落魄地在冻雨中狂奔。
“天啊!贼老天,你怎么这么残忍?”
围墙很高,他只能在这个占地一亩的庭院中奔跑,如同一只永远也走不出的困兽。
跑累了,他跪倒在老梨树下,望着那没有打花骨朵的树枝,抱怨这命运的无常,上天对他的惩罚。
“王爷,求求你了,别再喊了,小舅爷已经死了,再喊又有什么用,你就不怕陛下知道?”
一个老仆跟在后头劝解。
“别管我——”
李瑁全身湿透,头发披散着,面目狰狞,如同野兽一般嘶吼。
“我为什么还要存活在这个残酷的人世间?”李瑁挥拳捶着自己的胸脯。
那些王府的仆役只能傻呆呆地看着,心中虽充满同情,但没人敢流露出来。
一间客房中,王君可乏力地睁开眼,头不能动,身体冰凉。
他能感觉躺在一张床上,眼睛适应了一丝光亮,旁边有烛台的烛光在摇曳。
映照在粉墙上,是一个纤巧的身影,也在动着,屋梁上雕刻着花纹,他只能看到朝上的一片空间。
王君可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,跟他从前熟悉的环境完全不同,我这是穿越了?
不是喝醉酒,跟几个朋友K歌之后分别,在过小桥的时候落水身亡,睁开眼就来到了这里。
这是什么地方?
有抽泣的声音。
他吃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睛。
一个身穿白色孝服的小丫鬟正在哭泣,嘴里喃喃自语。
王少爷,你怎么就这样没了。
虽然你很讨厌,也很坏!
有时也恨你欺负我,可是我也不愿你死啊!
但我们王爷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,他现在正在痛苦之中,在雨中狂奔,谁也拦不住他。
你死了,他真的就太可怜了,从此,有谁能了解他的苦痛,他的悲伤。
最爱的人被人夺走,最好的兄弟也落水身亡。
苍天,你为什么要这般绝情?
什么王爷?王君可想要说话,但是嘴巴张不开,他的嘴唇干裂,粘连在一起。
眼睛斜着看了看,是一个小丫头跪在地上哭泣,穿着白色孝服衣服的俏丫头。
想着小女孩说的话,我这是真的穿越到了古代?
脑海中突然涌出这具身体的一些记忆,原主跟他一样的名字,名将王忠嗣的庶子,寿王李瑁的堂小舅子,也是好兄弟,好朋友,一生唯一的知己。
原主三天前外出与朋友乘船喝花酒,不幸溺水而亡。
被船家救上来时还有一丝热气,到了今天下午,一丝热气也没有了,是寿王府李管家给他穿上寿衣,再过四天,就要安葬了。
王君可就在这个时候,穿越到原主的身上。
他有一丝庆幸,穿越的不是最悲惨的人。
这个最悲惨的人非李瑁莫属。
李瑁是这个时代被绿的天下人皆知的地步,被爬灰老爹李隆基抢走王妃。
王君可所以庆幸,没有穿越到绿帽子王李瑁身上,只是他的一个堂小舅子,而且这个小舅子的堂姐已经亡故了,家里只剩他一人。
曾经显赫的王家,一人身兼四镇节度使,麾下名将猛卒如云,百战百胜。曾经让无数人仰慕的王家已经不复存在。
留给他的,只有仇恨,只有报复,只有苟且偷生。
如果说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,除了堂姐夫,就只有一个灞桥驿,老爹以前的一个可靠老卒担任驿丞管理着。
王君可受到家破人亡的惨痛打击,从人上人,一下坠入市井,这种打击使他放浪形骸,留恋烟花柳巷,臭名远扬,与几个臭味相投的人混日子。
尤其跟寿王李瑁相处非常好,一个被夺走老婆,一个被抄没家产,两个最失意的人互相聊以慰藉。
身体知觉在慢慢恢复,他的手指动了一下,接着是脚趾也能动弹。
王君可觉得口干舌燥,嘴唇干裂。
“我,我要喝水。”慢慢适应身体的王君可喊着,声音嘶哑。
嘶哑的声音如同鬼叫。
但这突然发声让丫环小雯吓了一跳,机械式地弹射而起。
“小舅爷诈尸了!”她惊慌失措,跑掉一只绣花鞋,也顾不得捡起来,出了房门就大声喊叫。
“小舅爷诈尸了!”
一个老者匆匆跑过来训斥。
“小雯,慌慌张张干什么?还嫌家里不够乱。”
小雯结结巴巴地说,“李,李管家,小,小舅爷,他,他诈尸了。”
“乱说什么?哪有可能!我亲自给他穿上寿衣,全身没有一点热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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