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0年春荒最严重之时,
麻苏苏在一个破庙醒来,她此时的身份是“盲流”,正在做的事是逃荒,目的地是关外。
死了,赶不上逃荒大部队了,所以才有幸独占了这个破庙,看规制及装潢像是个土地奶奶庙。
了解清楚背景后,麻苏苏干了三件事:
第一,把破庙里的半拉泥塑像搬到门外,种到地里,当门神。从此,这破庙就是她的临时居所了,不能让个少了半边脑袋的土地奶奶陪着她一起吃饭睡觉,忒吓人。
等有机会,和点泥再把她老人家的半个脑袋补上。
把瘸了一条腿的供桌挪到门口立起来,当门用,能不能挡住猫狗且不论,好歹能挡挡光。有了门,这就是私人领地,跟“此路是我开”一个道理。
人占山为王,她占庙当家,然后捡根树枝将地上的干树叶子烂泥块扫干净……
不能被人认定为白毛女的原型。
第二,从空间调了两支开塞露,一次用两支,得赶紧把肚里的观音土排出去……
没错,这具身体是被撑死的,连年大旱万里无炊的年景下被观音土撑死的!简直——
这玩意儿真不好排,感觉其功能可同蒙脱石散相媲美!哦,对,它的主要成分好像就是蒙脱石!听说非洲有些地方会烤泥饼吃,主要原料就是这个,真不知道他们是添了什么佐料。
第三,改名。这身体也姓麻,大名麻娅,小名叫做丫丫,麻娅、麻丫,谐音麻鸭、妈呀、玛雅……这可不行!
而自己这麻苏苏又太不入年代文的戏,万一被人理解为麻酥酥就不好了。
叫什么?她就是个起名废,前世女儿的名字好听,但那是她爹取的,她爹现在又不在,没有依靠,自己来!
姓麻,该叫什么?翻字典!
调出现代汉语词典,找到麻,麻将、麻糖、麻花、麻爪、麻绳、麻薯……什么玩意儿都是!
要不把姓也改了吧?
不行,那成了挖祖宗的墙角了,数典忘祖!
合上词典,往天上看,不用隔窗,头顶就有洞,月亮正好嵌在圆洞里,可丁可卯的,量身打造的一般。
麻苏苏觉得这洞,与月亮、与银河系外的某个黑洞大约是相通的,相通到让她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一不小心从失事的电梯上漏了下来。
三十多层的楼啊,一百多米!就不该听女儿的话买什么顶层大平层!
这下好了,真是高处不胜寒!
一同漏下来的还有随身的空间仓库,能够给原本的十家连锁超市当储备仓库的空间仓库。
这是上辈子,二十年结婚纪念日时,丈夫送她的镯子里带的。
那之后不过一年,丈夫因病去了,女儿还未毕业,她只好辞掉高中数学老师的工作,扛起了丈夫经营下的家业。那时,这空间仓库的作用就是省掉了一部分租仓库的钱,没想到,现在竟然带着满仓的东西到这儿来了。
也行吧,现在,女儿已经成家,孩子也生了俩,有能力有学问,再有那几家超市打底,应该不用她操心了。
好孩子,好好生活。
只是不知道她爹漏到哪儿去了,早自己十年出来的呢,估计早轮转一世了。
愿他安好。
自己重来一世也挺好,就当长途旅行散心了。
十六岁,多好的年华!
白毛女能怎样?盲流又能怎样?
事在人为嘛,这年头,逃荒的还少了?
只是自己这从天上漏下来的魂,附到这麻鸭身上是穿越还是重生?
麻苏苏不看网文,说不好。
随他去吧!
且活着呢!
说不好哪一日,外孙子成了科学家,就把时光隧道给摸索透了呢?
只是自己这重活一世的地方,是不是选的不大好?
荒郊野外的也就罢了,怎么还连个人脉网络都没有呢?
恩格斯他老人家可是说过,人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,是社会关系的总和。人,他得是社会人,对不对?
可,自己的社会关系在哪里?总不能开局一个破庙,还举目无半个亲眷吧?
月亮,太具象了,装满思念,孤零零,又亘古不变。
古人今人若流水,共看明月皆如此。
要不就起个跟月亮有关的名吧!
冰轮?玉镜?婵娟?桂魄?素娥?望舒?
舒?苏?月?
行,麻苏月!
既兼顾了原名,又有月下还魂之意。
再补个小名——小月!
这荒郊野外的,周围估计有不少和她一样吃观音土的人,叫小月方便跟人打成一片。
等混到不吃观音土的人群里时再放出大名:麻苏月。
名字定下来,开塞露也发挥了作用,麻苏月捂着肚子去破庙后头找了个蹲下去能挡住头顶的土沟。
月光惨白惨白的,顺着沟沟坎坎和草丛灌木匍匐着走。耳畔传来的,除了虫鸣就是月亮爬动的声音。
肚子胀、没油水,用了开塞露,直肠和肛管也照样受罪。
为了转移注意力,她打开手电,睁大眼努力往前方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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